璇玑仙帝话音刚落,真龙仙帝便上前一步,爽朗接口说道:“璇玑兄所言极是,提升修为之事刻不容缓。恰好本尊的万龙秘境内藏有诸多真龙一脉的传承与修炼资源,词小友尽可前往秘境中修行。” 他顿了顿,补充道:“这万龙秘境至多只能维持七日稳定状态,你在此间潜心修炼,既能借秘境浓郁的龙气夯实根基、锤炼修为,又能赶在十日之期前从容出关,再好不过。” 天帝闻言,当即颔首赞许:“此提议甚妥。本尊早便察觉词宋身上萦绕着一股真龙仙族的纯正血脉赐福,而万龙秘境的准入之资,本就需身负真龙血脉或获血脉赐福者,词宋恰好契合此条件,入内修行,定能事半功倍。” 真龙仙帝闻言颔首,目光灼灼地落在词宋身上,语气中多了几分殷切期许:“我这万龙秘境自开辟以来,仅允许过一位青年修士入内试炼。可惜那青年天赋平庸,最终仅完成千龙试炼便难以为继。你身负真龙血脉赐福,天赋又如此卓绝,若能顺利通关万龙试炼,所能斩获的机缘好处,绝非你此刻所能想象。” 说罢,真龙仙帝不再耽搁,伸手轻轻一拉词宋的衣袖,周身仙光骤然一闪,二人身影瞬间化作一道璀璨金芒,径直朝着天帝宫外掠去。 这位成名数万年的老仙帝,此刻望向词宋的眼神里,满是长辈对晚辈的殷切期许与关切,俨然将他视作了自家后人。 词宋心中通透,自然能读懂这份心境,真龙仙族如今只剩他一人孤苦支撑,若承载着族群传承与希望的血脉之力就此断绝,真龙仙帝心中定然满是不甘与怅惘。这般想着,词宋不再迟疑,顺从地随真龙仙帝一同离去。 金芒掠出天帝宫门,渐渐消散无踪,天帝与璇玑仙帝依旧伫立原地,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。 璇玑仙帝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淡笑意,眸底藏着对词宋的期许;反观天帝,神色依旧沉凝,眉宇间的阴霾并未消散半分。 片刻后,天帝猛地转头看向璇玑仙帝,语气里带着几分压抑的沉郁与质问:“璇玑,你当真要告诉我,隐瞒守墟仙族关于归墟的传说,仅仅是因为无法确证真伪?” 璇玑仙帝闻言,轻轻叹了口气,眼神坦荡而澄澈:“天帝,我所言句句皆是真心。当年之事关乎仙界存亡、我不敢、也绝不能拿亿万生灵的性命,去赌一个古老传说的真假,还有,我不想让一个孩子独自承担拯救众生的责任,这对这个孩子不公平。” 天帝听罢,深深呼出一口浊气,紧绷的神色稍稍缓和:“这个理由,换做旁人来说,我绝然不信。但你璇玑的为人,我信。” 说罢,他上前一步,抬手拍了拍璇玑仙帝的肩膀,语气添了几分恳切:“只是你性子有时太过仁慈。这份仁慈,在旁人眼中或许会沦为软弱,视作你的不作为。当年你若肯下定决心对诸子百家殿出手,以仙庭的底蕴与实力,区区一个诸子百家殿,又怎会是仙庭的对手?” 璇玑仙帝听罢,神色愈发沉凝,周身气息也随之平复,缓缓开口回应,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:“天帝,你我都心知肚明,当年我们拿飞升者当作供养、陨灭天道的养料,本就是桩彻头彻尾的罪孽。” 他目光坦荡如洗,吐字铿锵清晰:“错误已然酿成,便必须有人站出来纠正,绝不能让这等错举延续下去,免得后世修行之人将其视作理所当然,再酿无穷悲剧。” 天帝闻言,眉头瞬间拧成川字,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的反驳,眉宇间满是不解:“纠正?可我们这般做,是牺牲极小部分人的性命,换取仙界绝大多数生灵的存续!这本就是为三界众生考量,与你我如今甘愿以自身性命对抗归墟、换取众生安宁,又有何区别?” 璇玑仙帝轻轻摇了摇头,眼神里掠过一丝怅然,却依旧坚定如铁:“终究是不同的。”他顿了顿,一字一句掷地有声:“飞升者的牺牲是被动的、蒙在鼓里的,而你我赴死是主动的、心甘情愿的。主动舍身殉道与被动献祭牺牲,这其中的道义分量,有着天壤之别。” 璇玑仙帝眼神愈发深邃,语气中更添了几分痛心与怅惘,继续缓缓说道:“天帝,仙庭的错误,从来不止拿飞升者当养料这一桩。” 他抬眸望向宫殿外翻腾的云海,声音带着几分悠远:“仙庭最初成立的本意,是凝聚仙界之力守护苍生,可后来,却渐渐偏离了初心,走上了歧途。我们以‘守护’为幌子,行强权统御之实,将下界修士视作可随意驱策的附庸,将不同道统的修行者当作潜在的寇仇。” “为了维系仙庭的绝对统治,我们大兴杀伐、压制异己、垄断修炼资源,甚至将所谓的‘苍生福祉’凌驾于个体的性命与尊严之上,这才是仙庭最根本的错误。” 说到此处,他猛地转头看向天帝,眼神里满是恳切与痛心:“当年我不肯对诸子百家殿动手,并非仅仅是仁慈。诸子百家殿传承的是众圣的正道,他们坚守的是‘众生平等’的道心,这恰恰是仙庭逐渐遗失的核心。若仙庭为了铲除所谓的‘隐患’,便要将这等正道连根覆灭,那我们与那些为祸苍生的邪魔,又有何异?这样的仙庭,即便侥幸战胜了归墟,也早已失去了存在的意义。” 话音稍顿,璇玑仙帝的眼神柔和了几分,看向天帝的目光里多了些敬重,缓缓续道:“天帝,你是长者,成帝数万载,见过太多生死劫难,看待诸多事情时,总是带着权衡利弊的理智。” 他轻轻颔首,语气客观:“这份理智,能让你在危局中做出最稳妥的抉择,是守护仙界的好事;可也正因太过理智,少了几分对个体性命的共情,这便是坏事。” 。。。。。。